“现在宣读我院对你作出的《不起诉决定书》。你有什么意见吗?”宿豫区检察院检察官陆裕胜双手握着文书看向周阳,“俺没有意见,唉……” 周阳缓缓地说着,声音沙哑,头低着长叹。
三个月之前发生的事,或许已经深深地在他的心里留下了烙印,筑起了一堵很坚、很厚的无形的墙。7月的宿迁,午后一片炙热,像被扣在蒸笼内,令人喘不过气,周阳带着年过古稀的岳父从医院检查完腿疾。开车回家的路上,周阳转过头嘱咐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岳父:医生开的药一天吃几次、怎么吃......一不留神,“咣当!”一声爆响,车辆撞到路牙石上,车内的安全气囊被弹开,“俺爸!俺爸!”他迅速解开安全带朝右边喊去。见岳父没有回应,周阳立即拨打了120和110,后经医院抢救无效,周阳的岳父于当日死亡。
海恩法则是这样说的:每一起严重事故的背后,必然有29次轻微事故和300起未遂先兆以及1000起事故隐患。虽然说“海恩法则”是航空界的安全法则,但是它却揭示了所有的安全事故和事故原因之间的关系。对于生活中的交通事故,在它们发生之前也都有相应的诱因和先兆。
事发后陆裕胜在检察院的讯问室第一次见到周阳,他中等身材,微胖,看着人很厚诚。“你是否系安全带了?你老丈人是否系安全带了?”“我系了,老丈人没系……”周阳明显压制着情绪在回答检察官的问话,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眼袋凸起,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痕,后又双手交叉微微颤动。在检察官讯问之后,“我认罪认罚!”周阳心理上准备好接受法律的制裁。
在陆裕胜后来询问周阳妻子章苹的过程中,了解到章苹3岁时母亲去世,都是父亲一手把章苹带大的,在嫁给周阳之后,周阳感恩于岳父,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。出了事之后,周阳被取保候审,整宿整宿睡不着,伫立在窗前一支接一支抽烟,被自责愧疚哀叹伤神裹挟,陷入了道德与法律的枷锁之中。“周阳非常孝顺俺爸,对家庭也很负责,这个事情他也不想发生……”章苹决定放下芥蒂谅解周阳。
被宣告不起诉决定那天,周阳比半个月之前明显消瘦了许多,脸色黝黑,眼袋更重了。经过近一个月的办案审查,陆裕胜认为在这次事故成因中,周阳仅有妨碍驾驶行为,且与被害人关系特殊,具有自首、认罪认罚、初犯、偶犯,取得被害人唯一近亲属谅解等量刑情节,最终依法决定对周阳作出相对不起诉。
不应有的驾驶陋习,让本应幸福美满的家庭蒙受无法言说的殇痛。救赎并非易事,只愿司法的温度能微微熨平一家人心灵的褶皱。
(文中涉案人物均为化名)